皇帝看着梅挚,心中五味杂陈,梅挚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垂拱殿出去。
能臣未遇明主,枭雄错于乱世。
他满怀希望与理想,却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或许再有二百年才能再次实现一统中原的愿望。
*
秋雨寒凉,梅怀北扶着梅挚回去,梅挚吩咐他,“不要叫你二弟知道。”
“爹。”
“叫他好好处理政务。”
梅怀北叹了口气,“是。”
董淑慎带着梅南枝回来了,蒋春华叹气又捏地帕子发紧,长家那种拜高踩低又手段阴毒的人。
她难免不跟梅挚生气,在梅挚回来的时候就冲他禁不住地大喊,“梅挚!你是全你的仁义了,鹤卿,南枝都因为你落得个什么下场!”
“老二那时候还那么小,你明明有机会去救他,可是你就是不去,你说怕被偷袭,结果呢?老二丢了那么久!你倒是护着你的百姓了!”
“枝枝,若不是这次因为你,他们哪敢欺负枝枝!你知不知道长家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你个没有心肝的人!你去成你的大道,把我们这些人都晾在一旁自生自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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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春华多年的委屈全部倾倒,梅南枝也不说话,她靠着董淑慎眼泪还未干。
梅挚站在庭院外,秋风一阵阵刮来,身后弥漫着淡淡雾气,有雨点零星滴落。
他一句话未说,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离开。
董淑慎轻叹一口气,陪着梅南枝和蒋春华平复情绪。
夜间用完饭之后,董淑慎要辞行了,经过小径廊亭的时候碰到了梅挚。
他在亭中坐着,雨幕细密落下,秋风吹气斑白的两鬓,枯叶沾湿落地在水波里荡开涟漪,显得有些孤寂。
“听鹤卿说,你有个小字唤夭夭?”
董淑慎过去行礼,弯了弯唇角点头,“是,鹤卿这都向您说了。”
梅挚示意她坐下,董淑慎规矩地坐到对面。
“女孩儿家,还是活泼些好。”
他跟旁人家养女儿不一样,不是一味宠着反而要求不比两个哥哥低,要她能明理要她能自立。
“鹤卿啊。”
梅挚笑了一下,眼角的纹路蹙到一起,“他长得向他姑母。”
“侄儿仿姑母嘛,他姑母是我们那里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
“只是后来……”
他的姑母被敌国人掳去,结局自然可以料见。
“国破山河啊。”
梅挚长叹一口气,心中积郁难疏。
董淑慎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梅挚是从北方回来的,这么几年都在想北伐,想收复。
无奈不得朝廷信任,没有多大实权。
“梅相公,我想鹤卿他不是不理解您。”
梅挚笑了一声,“慎儿,鹤卿这个孩子不比怀北和南枝,日后还请你多为他花两分心思。”
“我看得出来,只有你能影响鹤卿,这孩子只听你的。”
他说着又笑两声,雨水倾斜进来,打湿亭廊边缘,“鹤卿倒是眼光很好。”
“慎儿,你真是个太好的姑娘。”
董淑慎有些不好意思,便问梅挚,“儋州那么远,圣上不怜您年迈?”
梅挚摆了摆手,“再远,也还是我朝国土。”
“家乡没了,何处……都一样。”
董淑慎听着更心酸了,梅挚闭了闭眼,有淡淡水痕从沟壑处滑落。
他随手拨弄起案桌上的琴弦,“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
手里的琴弦突然崩断,梅挚一愣,又苦笑,“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