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县楚县令收到刘二福来信后,当日便亲自带人前往下河村赈济。
楚县令在河间县当了半辈子县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临了临了,想多捞点钱回家养老,他可不想最后是被贬回家养老的。
楚县令已有三年没到乡里村上去了,如今他亲眼看到整个村庄被泥沙、巨石、树木遍地堆积,夷为平地,他无法想象之前的下河村是何样貌,也为自己的坐视不理感到羞愧。
下河村灾情刚发生时,他也曾及时上报给府台,府台给督府,督府给户部,户部知晓后,当即拨粮拨钱给了下河村,可这些,全被他给贪没了。
挪用赈灾公款、物资,是要按贪赃枉法论处的,而他敷衍了事,不亲自勘验,还将被处以杖责一百的惩罚,之后便是摘掉头上这顶乌纱帽。
现如今距离下河村灾情发生已过半年有余,若是此时如被朝廷发现自己的贪赃枉法之行径,连补救都来不及。
事到如今.....楚县令心中那点为数不多的羞愧、心痛瞬间消失不见,眼底暗流涌动,眼角处闪过一抹狠戾,他已着人打听刘家虚实,若是…..便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可他低估了刘二福的安排,殊不知,当朝探花此时就在赶来下河村的路上。
刘二福就怕楚县令知晓自己不过农家出身,又与上峰孔知州、秦副将有龃龉,届时结朋党肆意胡作非为,才做了两手准备。
事实证明,楚天的到来,差点没让楚县令吓破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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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年清点完楚县令送来的银粮,当着官差和村民的面大声念道:“官府赈粮,大口一斗,小口减半,共六十八斗;赈钱,大口五百钱,小口减半,共三十四两银。”
楚县令眯起眼睛,略带阴狠的看了家年一眼,这是想坐实自己贪赃枉法?
当县令这么些年,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独断专行、一言堂的地位,无人敢当面对他说一字“不”字。
而今眼前这个黄毛小子竟敢当面质疑他,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别人或许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却听的明白的很。
楚县令怒极反笑,一把夺过家年手书的记录,低头一看,笔力苍劲,行云流水,笔锋之间竟有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隐约还夹带着一丝悲愤。
楚县令瞬间清醒,刀俎鱼肉还未有定论,小不忍则乱大谋。
“今日来的匆忙,未将赈济银粮一并带来,待他日,本官再差衙役来送……”
同时还表明之所以现在才来赈灾,是因为底下的人欺上瞒下,并非自己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