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为了端宁皇后。
不会为了红墙深院。
更不会为了她,望枯。
她昔日看不见魂魄,而今倦空君没来,都徘徊此空,各领一星——
只怕要引出霍乱。
望枯既然都听完她想听的了,自然要想法子离开。
可祸不单行,从四面八方涌入一些士兵,刚好把望枯围在正中心:“奉圣上之命,速速处决挟持皇后、搅乱太后丧礼之人!”
曾听闻,端宁皇后姓慕,单名一个若,有杜若花的凄美之意。
而望枯来解——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取自纳兰性德《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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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宁皇后慌乱向前,一双手微微拢开,露怜惜之色:“望枯,来我这里,我不伤你,快过来。”
称谓一换,望枯正眼看去,她的身镀来一层母性的暖辉,粲而是真。
望枯却迈进两步,刻意用长枪划破手背,再攥拳向天。
万千野魂闻了血气,朝望枯之身横冲直撞。每魂一入,就是散来一股风,并非像前几回那样毫无所觉。
起先她还不厌其烦,被撞一回,就踩着碎步。待到数量多了,心头像被压了一块石头,气不通,话不顺。
像箭雨,像冰锥。
通通落在望枯脊梁骨上,亦或摧残秉性。
直至最后一个魂魄入体,望枯双膝灌铅,身子也跟着跪倒——
一百八十个。
人有三六九等,贵命活一世不易,所以殉葬的贱命就理应比生辰宴还要再多整整一百个吗?
好似,过火了。
那些游魂也听得懂她胸腔中的怒,忽而在她身体里互嫌拥挤,挤压她的五脏六腑。
亦或,妄图将望枯取而代之。
她像一滴无处安放的水,仰躺百之间。
形形色色是天地,墨守方圆是人。
乱得望枯不知自己可还活着。
她想——
早知如此,何必贸然行事。
到底是拜倒宗门脚下,竟也有心逞英雄。惧怕什么乱魂毁了人间?都与她一个下等妖毫无瓜葛。
她如此想着,竟如此顺遂她的意——
其中一魂,兀自撕裂她的脊背逃了出来。
望枯疼得闷哼:“……”
更甚者,还有三两游魂跟在后头,唯恐再回望枯身中。
她背脊生疮,后衣晕开一朵扶桑花,她得以大口喘息。
望枯好不容易夺回四目清明,只好将深明大义抛去九霄云外:“给我……一把剑……给我……”
谁人不忍,扔下一把贴身短匕首。
望枯夺过来用力握紧。
第一刀,斩在自己腕心上。
她谨记《练气》扼要——气息大乱时,方从筋脉断开。
而后,又有几缕数不清的魂随风碾出。
望枯痛即灵醒,乘胜追击,胡乱在身上留伤。一处不放魂,还有另一处,即便臂膀划了足足十多道伤口,也无法安抚七上八下的心,她只好拿肩颈、大腿开刀。
几十个游魂呼啸而过——
她的身,就是死了也不允旁人夺去。
军中、江湖都不乏武功盖世的,但如此狠心的不常有。
这样下去,不必旁人封喉,也可自戕亡身。
望枯却只知喜。
再伤几回就能解脱了。
可眼下,她刀起时,却不落——
只因一人用手箍紧她腕。
何人惊呼:“他、他是如何来的!”
端宁皇后的声,欣喜若狂——
“倦空君降世了!”
既是倦空君,是嗅古木沉香,是有济世之风。
可为何握人这样紧。
望枯也知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