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老了!没用了!可以滚了!"大监仰天长嚎,老泪应声而下,他愤怒地把那两个包裹堆在了马背上,然后又艰难地爬上马背,他把头贴在衡的脸上看了好久猛然说道:"太子,你真的要我走吗?"大监的声音很悲伤,觯一时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说给衡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衡怔怔地看着大监半晌无话,一滴老泪悄然滴落在了他的脸上,觯被那滴泪的光亮闪了一下眼睛,他不禁泛起了泪花。
坐在那高头大马上,大监弯着背一动也不动,衡站在他的脚边徘徊揪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生离死别吗?"觯感受到了此时凝重的气氛却不敢说话,他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一对父子,虽无血亲却有着海一样的深情。
衡忽然低下头去蜷缩着颤抖起来,他的哭声一阵高过了一阵,猛然间他耸了耸肩恨恨地站起身来拼命撕扯着大监的腿,他嘶吼着:"脱了!你把靴子给我脱了!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你这瘸子的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他抓着大监的靴子布袜四处展示给待卫们看,待卫们却并不敢抬眼。衡又快步走向大监高声说道:"你的臭靴臭袜我要天天摆在床上天天供着它们。我要时时提醒自己我有过一个怎样的贱奴!"他贴向大监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大监的肩头猛然颤抖了起来。
就在二人紧贴着的身前,在暗影里,觯忽然看到了一丝金线,它贴在大监的瘸脚上正闪着一缕金光。觯愣住了,那条金线很像衡额上的金线,虽然它只是一道细短的金纹却极为亮眼。觯眯着眼睛想再看得仔细些,那金痕却渐渐消失了。
"我要天天闻着它们,闻着它们去想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衡大声斥骂着大监拉起觯的手气冲冲地钻进了牛车,上了车后衡似乎仍不解恨,他扯掉了车辇上的布帘对大监狠狠地喊道:"滚!滚吧!"
大监呆坐在马上紧抱着两个包裹回头看了看两个孩子,猛然间他悲叹了一声夹动马背朝着巷口冲去了。
牛车吱呀呀呀地摇晃着,衡像被抽去了脊梁似的歪在车窗边一言不发,此刻的他已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他微暝着双眼,额前的金线忽然间又亮了。
"你是要读我的心念吗?"觯向衡询问了一声心中竟敞亮了起来,"没事,你看吧!看吧。"衡把手指贴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没过多久他睁开了眼睛,他的那只二郎神似的金眼也消失了。
"我在听他们的心念!"衡指了指车外的侍卫说道:"我得确保他们没有生疑。"
"真是难为你了!可是,没有了大监你以后怎么办?"觯有些担忧,衡的坦荡无私他已钦服许久,此刻的衡哀伤又无助,觯看着他很是心疼。
"只是会想他。不过,大监他也的确该走了!"衡依旧瘫软着,可声音却平静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