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觉不悦蹙眉,仍是自觉让出半个身位。往后退时,刚巧撞到那低眉顺目滋溜拱上来的侍从,皇帝阴沉啧嘴,敛眸正欲发怒,待看清人后却瞬息僵硬着背过身躯。
老人捻须探完脉果然面生凝肃,他朝顾梓恒看了一眼,又去看身后的皇帝。
薛承觉赶紧上前与顾梓恒并排一站,脸上隐约表现出听候发落的乖觉和老实。
顾梓恒深谙师父脾性,语气不免艰涩,“师父但说无妨,此间并无外人。”
老人冷淡了眸光朝他哼声发作,“即便有外人又如何?外人与他何干?他如今本就只需操心自己,莫不是还指望拿这副病体撑掌江山?”
顾梓恒一时不敢答,知晓师父发作不忿自有由来和目标。
老人有意无意避忌着顾梓恒身旁青年的目光,干巴巴地道,“我云游前分明万分叮嘱,他体内之症以毒攻毒本就是下策,若不好生将养势必祸患无穷——”
他蓦地拂袖,“我已得悉肇儿回信,你自己说说,此番数月究竟是如何看护人的?”
敢对军帅发怒真是非同小可。后头肩挤肩几个暗卫面如土色,见皇帝与自己头儿都老实得像并排小鸡仔似的,立时统一噤声。
尤其入内那小侍从,大约从未历经此情状,更是畏怯地缩成一团。
老人“指桑骂槐”的话术有点高明,薛纹凛最知内情脸皮又薄,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有些事,情势非常,有些,是孤肆意妄为,您,咳咳——”
薛纹凛偏首轻咳,既没说出个所以然,也没施舍半分眼神给那俩小鸡仔。
他胸腔震动过后面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挣了挣被箍的手腕,却被老人用力擒紧,他蹙眉不解地看向对方,眉眼间透出几分难受。
“谷主,您,拘疼老师了,现下合该关注如何治?还请您明示。”
薛承觉抬眸几不可察往不明处斜了一眼,往前蹭半步将“暴风骤雨”抗了下来。
话毕,又悄咪咪去探薛纹凛的反应,见他暗暗松气,心头莫名就被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