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虽夜已深了,宣政殿却仍是灯火通明,虽现下外有内阁,内有司礼监,可送到姜影深手中决断的折子仍有不少。

姜影深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头,合眼养神。赵忠见状,极有眼色的递上了一盅温水。

“皇上且喝口水润润喉吧。”

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姜影深极烦躁的将杯子掷在桌上,杯子咕噜噜的滚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三瓣。

“这冯广是怎么回事,内阁拟好的东西他批了便是,非要再呈到朕面前一遭,朕养这司礼监难道是只管递折子吗?”说罢姜影深大手一挥,面前的折子噼里啪啦的落到了地上。

屋里太监顿时跪了大片,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赵忠知道皇上早就看不顺眼冯广了,原先皇上登基的时候,对政务尚不熟练,那时外有李弥,内有冯广,倒真是帮皇上处理了不少政务。可现如今李弥一味求稳,冯广也渐渐年老,两人却又不肯放权,皇上也就越发不喜他们二人,于是便渐渐扶持了淑妃父亲柳磐和自己。

“皇上息怒,冯掌印毕竟年龄已经不小了,有些东西是有心而无力,况且……”

“既然年老,那就回去好好养着,自己有心无力,就把这位置让给有心有力的人来做。”姜影深怒气冲冲的打断赵忠的话,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赐冯广百两黄金并一处宅子,这掌印之位……就你来任吧。”

赵忠听了这话,一时间喜不自胜,可面色却没什么变化,推辞道:“奴才毕竟还年轻,怕是担不了这重任,冯掌印虽年纪大了,到底是树大根深,不是奴才能比的。只怕冯掌印退了,却还能时时嘱咐奴才呢。”

听他这样说,姜星沉又想起刚刚登基时被冯广掣肘的憋闷来,德康帝病逝的急,朝中乱做一团,边境也不大安稳,那时自己常常批奏折批到丑时初,睡不到两个时辰又要起来上朝,别说进后宫松快松快了,就连用膳都要看着时辰。

“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说不定一个风寒就没了,还是让他好好歇一歇吧。你先慢慢接过他手里的人,等到冬日里……”姜影深略顿了顿,眼神透出丝丝寒意,一字一顿道:“就该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