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还有一个女童,两三岁,牙牙学语,围着母亲,蹒跚的跑来跑去,抢到哥哥丢下来的木棉果,拿在手里甩来甩去,母亲伸手,她就躲避,母亲捡拾地上的果实,她就给母亲,咯咯笑个不停。
母亲东张西望,如做贼一般,压着嗓子对儿子说:“你看着攀城方向,有人就赶紧下来。”她不停的督促儿子快点下来。
胡欣给石头是个眼神,两人放慢脚步,故意躲在树后,以免惊动母子。
女人把纺锤形的木棉果踩在脚下,用力搓,果实炸裂,女人把里面棉絮取出来,放在身边筛筐上晾晒。
筛筐上堆满了这雪白蓬松丝棉,母亲仰起头,拿起地上的钩干对树上的孩子说:“下来吧,树高有刺,还危险,可以做个新被子了,在给你阿公做个枕头,好睡眠。”女人看见胡欣两个归家的猎人,直起腰来,反手拍了拍肩膀和后背,催促树上的孩子说:“快点下来,这太阳都要落山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突然攀城方向尘土飞扬,数骑狂奔而来。胡欣看着这母亲惊慌失措的对孩子喊叫:“快点下来,快点下来,他们来了。”
男孩一手抱着树干,伸长臂,整个身子成志向,像木棍,要这树梢上那颗最大的果实。
胡欣两人伸头看她边喊边抱起地上的孩子,把整理好的木棉用脚往草层里推。石头耳朵贴近树干,明显感觉震动,知道有奔马。正想告诉胡欣帮助母子,以免被奔马碰撞。但这树在路边,碎石浅埂之外,并不妨碍同行。
转眼间,四匹马上出现视线里。三人明晃晃金铠亮甲,手拿刀枪,携弓挎箭的兵士。中间以为速发冠带,长衫布衣,两脚猛夹马镫促马,手中弯弓搭箭,距这颗大树数百步,惊马嘶鸣中,“嗖...嗷”一声鸣笛划破长空。
书上的男孩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身体被树枝抵挡两下,重重的跌落树下,趴在乱石和杂草中,一动不动。
马疾驰而过,风卷扬沉入如雾,久久散去。那母亲箭步冲到孩子身边,双手抱起来孩子,绝望的目光呆滞,全身抽搐。
胡欣和石头本想接住掉落的孩子,无奈,到面前。孩子死了。一箭穿心,胸前箭杆,背后箭镞,血流湿衣满地。
胡欣和石头惊呆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个阴阳两隔!呜呼哀哉!悲怆绝望!
什么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比恶魔还让人深恶痛绝。
胡欣目光追着消失于飞尘中的奔马,石头抱起孩子试图唤醒内心的期望。
孩子已经无力回天,这个母亲目光呆滞,以泪洗面,没有言语,这痛苦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为什么要体会这样的痛苦!都是人,为什么就随意结束他人的生命,弱肉强食,天降横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为的灾难!
石头内心也绝望至极,他想拿刀,但目标不见踪影,满心满眼的仇恨。石头对胡欣说:“攀城是块硬骨头,绝不能掉以轻心。”
胡欣点头,他看了眼明心死的女人,双手紧抱儿子,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一样。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只是希望这是梦中。
身旁的小女孩还不知人间险恶,她以为哥哥熟睡了,在筛筐抓了一把洁白的木棉,放在哥哥怀里,木棉被鲜血染红,夕阳下,一朵盛开的木棉花,惊艳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