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车宽见打量着那个明明被两个善良孩子尊重,却让人察觉不到什么良善气息的青年,问道:“您是想要拉我一把吗?”
“拉你一把?”琉璃看了一眼日车宽见,伸手捂住伏黑甚尔快要笑出声的嘴,冷冷地把他推下沙发,“我可不是如他们一般的高洁之人。”
他应该属于日车宽见不喜的,逃罪者。
因为社会律法对琉璃算不上约束。
“那您是什么人?”
“……我是屠刀。”
“什么?”日车宽见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想分善恶的是人,”面容苍白的青年平静地看着日车宽见,重复道,“我是一把屠刀。”
高洁的灵魂舍己为人,有污点的人类混沌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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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工具却只会是工具而已。
琉璃并不认为自己有救赎他人的能力,也不认为他算计别人是错误不可取的行为。
作为一把刀,作为一个道具,琉璃的善恶观念只会随着身旁人的理念变化而变化。
恶者持他,可屠戮生命;善者持他,可维护安定。
琉璃能在这里耐心的和日车宽见聊天,能大费周章的将悠仁和忧太喊来给日车宽见进行心理疏导,不是因为他心善灵魂高洁,而是日车宽见的能力能给他同伴重视的咒术界提供价值。
无关善恶,琉璃是为在意之人而行动。
“日车先生,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法律不过是个道具而已。”
日车宽见当然清楚。
律师就是以法律法规为武器的。
语言、规矩、律法、刀……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不辨善恶的工具,它们的标签,只能被使用者定义。
琉璃看着沉默的前律师,轻声说:“日车先生,您没有错。”
为弱势群体挺身而出的日车宽见没有错。
受困于生活被罪责压身的委托人们不该有错。
这荒唐的、混沌的、善恶不分的世道,无法有错。
“只是您的声音还不够大。”
“声音……不够大?”
日车宽见茫然了。
“是,您对发声的理解太过局限。”
苍白的青年淡漠的看着日车宽见,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您看到了,您站在人前;您辩护了,可您的声音未曾传下。”
“这世间不缺一个名为日车宽见的律师,这世间却仍缺少站在万万人前的光明。”
“如果您继续睁着眼睛,如果您继续为不公发声——”
瘦骨嶙峋的手掌指向在歌姬和硝子身旁等待的,孩子们的方向。
“这世间就会有更多的光明,追上您、越过您,走在万万人身前。”
语言、规矩、律法、刀……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不辨善恶的工具。
只要有人继续用这些工具维护正义,只要有人注视着那些无力回天的苦难,只要有人为了不正当的案件继续发声……会有人看到日车宽见,会有人想要追上日车宽见,会有人比日车宽见走的更远。
这世道不公,让开拓者踽踽独行。
这世道公平,让后来者沿路点灯。
黑暗在扩散,星火会蔓延。
迷茫的幼苗啊,抬起头,残破的枯木啊,回头看。
看因果流转,看薪火相传。
日车宽见定定地看了一会小声交流的孩子们,突兀的又拿起了那被他放下的厚重文件;“您的权力上限在哪?”
琉璃挑了挑眉,云淡风轻:“这取决于你的问题。”
“原定咒术界规定和已解散组织业镜的曾用总则我已经了解了,你们对于非术师的罪责判定是社会上现有六法和咒术界规定的粗糙融合,其中有许多矛盾的地方……我需要看一下业镜组织和咒术总监部的过往案件处理。”
“可以。”
“如果由我来编撰咒术界律法,我会将在不同领域的犯罪行为进行重新规整,无法继续依照原咒术界规定依照简易程序执行判决,甚至可能需要设立咒术法务部或审判庭,进行罪责的具体裁定。”
“嗯。”
“我理解咒术界规则的制定是因人力和诅咒的限制而有意简化,过繁过简的规定都有可能造成漏洞,所以我提议……”
……
这个过往三十年从未接触过咒术界的普通人,翻阅着手中厚重的材料,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和琉璃一句接着一句的讨论着,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
“我想以术师的身份,应聘高专教师。”日车宽见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唯一一个可能是诅咒身份的清秀的缝合脸上。
琉璃并未提到过非术师成为术师的方法。
但日车宽见察觉到了。
这是个试探,是对琉璃给他设下陷阱的回应。
琉璃从沙发上站起,随着琉璃来的人也从沙发上站起。
“日车宽见。”
失去律师身份的司法天才看着那只对他伸出的素白双手,看着身侧粉发男孩和黑发男孩对他投来的善意目光,看着咒术师的几人对他露出的笑脸。
“欢迎您加入咒术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