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打诨的人,恰好是说书人最喜欢的一类,此时老者笑道:

“有封号的妃嫔女官就一百多人,无封号的还有五百多人哩!”

“这么多人……皇帝一年也轮不着一个啊。”

大伙儿淫笑了起来,项光世想要发作,却见皇帝笑得最为大声。

“但是咱们今日说的,却不是妃嫔,也并非女官,而是徽宗皇帝的女儿,咱们大宋的三十四位公主!”

“话说开封城破的那日,皇帝率众人投降,当晚便受到了金人的宴请……说是宴请,可那伴舞的陪酒的,可都是咱赵官家的人哟。”

“徽宗皇帝自然是不肯的,但反而惹恼了金人……据说啊,据说是让诸位皇亲脱了衣裳儿,就这么进行作陪……”

这话过分至极,不说是后面的几个将军,就连郭药师,也是担忧地看了眼皇帝……他生怕这位恼羞成怒。

但皇帝只是止住了笑容,听得依旧是认真极了。

“长公主赵玉盘,本嫁左卫将军曾夤,却被皇帝拿去抵了金人和谈的债,嫁了那完颜宗磐做妾,宗磐去年被金主所杀,下落不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二公主赵金奴,被大了她二十岁的完颜昌纳了。”

“四公主赵金罗……四公主最为凄惨,在金人营寨中……被蹂躏至死。”

“五公主赵福金,容貌最美……被完颜宗望索要,后又嫁完颜希尹……诸位只听得是改嫁,但那金国畜生懂甚么嫁娶之礼,只是一年,五公主便死在了完颜希尹的寨子里……大伙儿得自己想想,老头儿可不敢再说咯。”

……

“三十四公主赵小金,靖康之役时只一岁,却被金人给乱刀砍死。”

老头夸夸而谈,连口气的不喘,将三十余位公主的下落说了个具体。

临了,还补上了赵构的皇后一句。

“宪节皇后邢圣人,被俘时已有身孕,被金人逼着骑马,以坠马损胎……诸位哦,哪管伱是甚么天家皇戚,那金人耍起狠来,不都只是一条命嘛。”

“如今二十一公主回来了,她吃了多少罪,在金国洗衣院里遭了多少灾……咱们只当不清楚,还得让她清清白白地过喔。”

大伙儿各怀所思,唯独后面进来的几人,目光却都落在了领头的这位身上。

这位也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

“那金人如此狠戾,咱大宋当是以和为贵得好。”

这话一出,张俊和项光世对视了一眼,知道皇帝今日受百官所压,此时又听见了自家姐妹自己妻子的旧事,恐怕已经是做了打算。

唯独刘錡暗自叹息,双手紧握成拳,已是激动至极。

但这棚子里的其他人却不干了,个个都向着他投来了鄙夷之色……

那模样,若不是他穿得整齐,少不得要吃些拳头。

胆子壮一些的,更是直接叫骂道:

“你这人莫不是没有长鸟儿,有恩咱们便要报恩,有仇却是不报,这是何道理?”

“那金人再厉害,不都是爹生娘养的一条命,咱们舍得一个人打不过,十个人总行,十个人打不过,那便五十人。”

“真他娘的晦气!”又一人啐了一口,“和他娘的脓包躲雨到了一起!老子不听了!”

说着,他收着渔网,当真就冒雨走了出去。

这么大的风雨,明日临安城里的鱼价,估摸着得涨个不少。

有了这人带头,倒也提醒了棚子里的不少人,没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了刘邦他们几个,还有想偷懒的渔夫了。

被骂了好几句,但刘邦却半点生气的想法都没有。

他看向郭药师,后者明了,贴上去道:

“像是这种棚子,这钱塘江边上最少还有百处。”

“像是捕鱼的这些人,这宋国又何止千万。”

“您觉得秦桧他们的声音大,是因为您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是这群人……”

郭药师指了指他们:“他们若要说起话来,百万个秦桧,声音也不及他们。”

“但,您和您的大臣们,不都把他们的声音当做了蝉鸣,当做了蛙叫,当做了诸般吵闹,又当做了一阵风似的闻不到。”

“皇帝陛下,您是天子,是宋国百姓的君,不只是秦桧、不只是朝廷诸位臣工的君,只要您想……”

“您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