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桔佴始终抱着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聆听示檐贝告诉他的这些往事,他更倾心于膛饲质的说法,即示檐贝在小时候就被发展成了那位邻居的合伙人,他在示檐贝含混不清的陈述中听出了一件事:他儿时的邻居在他长大成人后就离开了那片区域,搬到了别的地方,虽然他这么对桔佴说,但桔佴宁愿把这当成是一次未记录在册的失踪,示檐贝取代了他的邻居,继承了他对饮料机的复杂憎恨,他们既痛恨它,又想要完善它,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忍不住要把个人色彩添加进去,不管用什么方式。他暗自思忖,示檐贝早已脱离了他的家庭,私下加入了他的邻居,他的父母曾找到膛饲质诉苦,可并未得到有效援助,膛饲质当然也并不认同桔佴的这番说法。各地的统计信息告诉他,这样的邻居常常出现,或许是同一个人,但不能下定论,他们总在饮料机周围出现,膛饲质负责管理这座城市所有的饮料机,为了调查这些邻居而运转工作的专用饮料机很快在他的首肯下投入生产,这段日子里,桔佴从中脱离开来,忙着在木板上刻字,膛饲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他,他们下次见面是在几年后的一次剪彩仪式上,膛饲质显得愈发憔悴,他身边的助手则精神焕发,桔佴从他那儿得知他们在饮料机附近抓到了一名邻居,他被送去查证,在路上并未逃跑,查证过程中也并未消失,他是在最后环节中失踪的,他们让他指认他的同伙,他们把一张张油墨色的照片推到他脸上让他辨认,桔佴、膛饲质、示檐贝的照片都在其中,这位邻居不假思索地用手指按住桔佴的照片,之后消失了。
他们并不会因此就把桔佴带回来,没人相信他的指证,一切都是为了从他身上的其他举动中打探消息,更何况那张照片上的人和桔佴的容貌已相差甚远,你难以果断地说出那家伙的名字,桔佴感到悲伤。
在这之后,他们三个又碰了几次面,在几个不同的城市,桔佴怀疑膛饲质在跟踪他,也许他怀疑上了他,也许只是巧合,和示檐贝的相遇加重了他的疑虑,膛饲质并不认识示檐贝,他们甚至一句话也没说过,把他们连接起来的人毫无疑问是桔佴,他们无法彻底分开,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碰面,多年之后,当示檐贝再一次碰上桔佴时,膛饲质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些窘迫的神色,他猜想桔佴仍旧不肯把示檐贝从嫌疑人的名单中排除出去,他还在调查他,以他自己的方式,他的所有举动在膛饲质眼里都漏洞百出,这些富有活力的人甚至分不清谁在悄悄接近他们。
在确认饮料机周边的环境完美无缺后,桔佴跟上示檐贝,离开了沙发迷宫,随后,他用了差不多两周的时间来冷嘲热讽示檐贝,打算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搞僵,第一周的周末,卷椅类来跟膛饲质碰面,他们从饮料机里取出两瓶矿泉水,把瓶盖扔进垃圾桶,躺在沙发上喝水。
他们讨论饮料机内部的重要组成成分,讨论远处舞池当中摇动的腰身,卷椅类的私人时间被压榨得寥寥无几,他们谈到了生活压力和饮料机内摆放的陈醋,只有在周末他才能跑出来,而且一旦离开就再也无法回去,他还没做好道别的准备就在意识的驱动下推开了房门,认识他的人都为他的身体状态感到担忧,他们替他尝试了许多种不同口味的饮品,他笑里藏刀的同事给他推荐了一份新工作,用于填补饮料机四周的空缺,卷椅类比桔佴更为细致,除了地上的易拉罐外,他还注意到了饮料机底部被人们丢弃的未开封饮料,其中大多数都已过期,一种漆灰色的烈鸟趁他不注意把地上的瓶子叼走,他用弹弓瞄准这些鸟的翅膀,它们行动迟缓且脾气暴躁,这些特质总能引起人们的愤怒与不满,常在这附近散步的一位老人制止了他,她告诉卷椅类这是种益鸟,偶尔会在饮料机的基座上休息个三四天。膛饲质对他所说的这种鸟很感兴趣,但他并不急于打断卷椅类,也不打算向他提出什么问题,他觉得他们该吃点东西了,卷椅类默许了这一提议。
他们下一次聚餐是在三个月后,但那一次聚餐有许多人参与,大部分人他们两个都不认识,闻难约把他们喊了过去,她一开始只叫上了卷椅类,为了欢迎新成员,要么就是什么庆功宴,她从人们的小道消息里得知膛饲质和他相识已久,于是立刻叫上了他,只是一次顺水推舟。他们没想到这次宴会上有这么多新面孔,膛饲质吓了一跳,再一个月后,他们两个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宴会,这次没在沙发上举行,他们在无光区域里聊了聊回去的办法,在这次谈话开始之前,卷椅类这方面的意愿并不强烈,膛饲质坚持要他接受自己的建议,假使他拒绝,哪怕是委婉又柔和的拒绝,他也一定会大感失望,像是被人背叛,膛饲质一如既往地把这番谈话当成带有教育性质的谈话,有人因此而疏远他,其中包括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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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完饭后,膛饲质把桌子上的空饮料瓶拿出来扔到外面走廊上的垃圾桶里,他只拿了自己的那一份,没拿卷椅类的,这让他对膛饲质有些不满,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矛盾。他们在这儿的第一次见面进行得十分完满,他们在一星期的尾巴那儿分手了,膛饲质本以为卷椅类回去了,但他没有,他说要在这儿再待上一个星期,膛饲质当然同意了,他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搭格池的员工们在陪他打游戏,在员工当中,期宁尾是最受关注的,他是这么跟卷椅类说的,他们在外面就认识,如今再次相遇,自然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在他向卷椅类介绍人际关系的当口,膛饲质正忙着调查示檐贝跟桔佴的踪迹,他们两个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周,最好能在周三之前把他们找回来,闻难约在周三要找他们商量问题,他不清楚他们具体要说些什么,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除了闻难约之外,搭格池的事他也不感兴趣,之前他害死过一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家伙,膛饲质从他那儿听到了有关宣盖的消息,趁他独自行动时,膛饲质找上他,向他询问了有关宣盖的事,等他把话说完后,膛饲质用口袋里的小东西弄坏了他的喉咙,临走之前还不忘取走他的钱包,他靠这笔钱逍遥了很久,搭格池也许从这件事里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找上了膛饲质,有时威胁他,有时拉拢他,要么就是骚扰他,闻难约替他解决了这件事,他有时候也会帮帮她的忙,比如把桔佴和示檐贝找回来,他们两个时常失踪,在外面时也是这样,每次失踪后,他们都会带回来新的线索,通常是某个崭新的关键性人物,要么就是一段支离破碎的视频,偶尔会是清晰但用途单一的证词,膛饲质记不清是谁把卷椅类的名字告诉给他的了,大概是示檐贝,那时候他刚好在快递站里工作,把这件事告诉给膛饲质之后,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没有立刻离职,依旧在快递站中工作,膛饲质把卷椅类接走那天他表现得天衣无缝,他们好像互不相识,像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那样默契,一句话也不必说就能和谐融洽地相处下去,膛饲质和卷椅类走后,示檐贝的脸色变得苍白,这是第二天发生的事,他的同事们并未大惊小怪,不只他一个人产生了此类反应,之后的半个月里,他的面部表情越来越单一,终于在月底离职了,他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卷椅类也一样,他的态度打消了几乎所有人的疑虑,膛饲质也包括在内,他们和卷椅类握了握手,声称这是一次友好合作,卷椅类欣然离去,膛饲质跟在后面,他们去一家小餐馆吃了午餐,几乎成了朋友,膛饲质把期宁尾介绍给了卷椅类,他们是在同一年出生的,他们的父亲在同一座城市工作,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一星期后,直到桔佴和示檐贝回来,卷椅类才回想起当时期宁尾告诉他的话,他们那天下午喝了太多饮料机提供给他们的饮品,那些让人头晕目眩的饮料尘封了他的记忆,他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才逐步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桔佴和示檐贝已经走远了,膛饲质仍在追寻宣盖的下落,只有他自己还坐在一台报废的电视机上追忆一周前的往事,期宁尾明白搭格池想要什么,他想要公平的游戏环境和来之不易的胜利,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