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是相拥或相握的手,唯有沈清不同寻常,她让毕沧抬起下巴,而自己歪着头,踮起脚,在他的喉结处落下轻巧一吻。
毕沧的喉结滚动,那里多了一粒殷红的小痣,而他似乎还没明白自己与沈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只为这一吻心动,起念,继而拥住了她。
她总是他们之间占得上风的那个人,当初撩他心动,而后诓他成婚。
自然,鸿蒙同生的神君一旦与人结成道侣,天上地下谁也瞒不住。
沈清和毕沧的关系暴露在了乾长老的面前,也是那时乾长老才知道,往日沈清忧愁数日究竟是为何,而她的神魂深处的那道劫难,也早已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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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碎了沈清的妄想,他告诉沈清云潭银龙是天水而生,形龙而化,他本该是这世间至真至纯的存在,无欲无求无情无念才可轻松渡劫,位列龙神。
而沈清的出现,破了他的道,坏了他的心,她甚至与他结成道侣,互通魂灵,那便是陷他于不易。
乾长老哀叹:“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少去云潭?”
如毕沧这般天生水养,世间难得的灵物,最好便是不要与这世间任何事物产生羁绊,更不要产生感情。
所以乾长老即便在上界多番赞叹毕沧之灵,沈清也的确不曾在云潭见过他。
她深受打击。
他们早已行夫妻之实,也已然成为道侣,他们的魂灵深处结契,还是沈清一意孤行的死生之契。便是生生世世轮回,亦或是于这世间身死道消,他们也只能拥有彼此。
沈清又一次来到了云潭,她看见了少年龙兴奋的脸。
他告诉她他修炼大成,不日便能引来劫云,待他渡劫成功后,他便能随她去往五湖四海,不再是她坤灵镯中的幻象,而是真正的人间。
他说他也要吃她爱吃的糕点。
他说他也要喝她爱喝的美酒。
他说他要带她去往人间最高峰,去那里看日出日落。
他想体会所有在云潭不曾体会过的,只存在于她口中的,她带来的书本中的那些绚丽的生活和精彩。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沈清的心里插上一把刀,割得她鲜血淋漓。
因为她也看见了生于毕沧神魂深处的,属于他的劫难。
他们魂灵互通,所以毕沧轻易察觉到了她不开心。
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沈清,便只能如往常一样,捧着她的脸亲吻她,以往只要他主动亲吻,沈清多半会笑。
可这一次她没笑出来。
“天劫很危险。”
“我知道的。”他很骄傲:“小小天劫,不在话下!”
小小天劫,不在话下?
他的生死之劫,又如何能不在话下?
沈清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毕沧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可还是道:“夫妻是会永远在一起的人。”
而后他又加了一句:“只有彼此,永远不分开的人。”
“不止如此。”沈清道:“夫妻还是可以共患难,共荣辱,共同面对生死的人。”
她抬起手,抹去毕沧眼底闪过的那一瞬无知,掌心翻过,便成黑暗与雷云。
一声声雷霆宛如天塌,每一道都能打碎人的神魂。
那轰隆隆的雷鸣声,成了毕沧的噩梦,如今也成了沈清的。
电闪雷鸣下,暴雨再度倾盆。
飞鸟符化成的木屋外几道蓝光一闪而过,尖锐的疼痛刺穿了她的脊骨,将沈清从绵长的梦境中猛然惊醒。
沈清喘着气起身,只觉得脸上湿乎乎的,抬手摸了一把,碰到了满掌心的泪迹。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好像已然度过了一辈子。
梦中每时每刻都与毕沧有关,梦醒时分那些清晰的画面再度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可沈清仍然记得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此刻她捂着心口,感受胸腔内两道心跳,与那心跳带来的悲鸣与痛呼。
脊骨深处的疼叫她几乎无法下床落地,可魂灵之结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沈清甚至能感觉到伴随着窗外的雷鸣声,她的四肢百骸都在发麻发疼。
而她此刻感受到的痛苦,也许在千里之外,万里之遥的某一处,毕沧要比她疼上百倍、千倍。
毕沧,毕沧……
沈清从未有过如此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在桂蔚山上孤单数百年,也没有这么无助过。